※第一人称许诗晴视角。
“──唔唔──唔呜!?”
自意识恢复过来后,面前的金发少女先是打量我许久,接着总算开口说出了她的第一句话:
“呐、笨女孩,知道你把自己给卖掉了吗?”
手里拿着平板电脑的少女看上去理应是个外国人,有着醒目的碧眼与发色,但一口流利、毫无异样腔调的中文,让我第一时间推测出了少女说不定是个混血儿,并且自幼在台湾长大──或者,至少也在台湾待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少女的五官非常清晰,长相绝对算得上美人,其漂亮的金色长发披挂在身后,应该和我的头发差不多长。
于少女的脖子上戴着一个黑色颈环,碍于距离关系我无法确定颈环的材质为何,感觉上并不像是常见的皮革材质所制成。
而颈环的下方垂挂着一个弯月形状的艺术玻璃瓶,瓶子里装有大约一半容量的水蓝色透明液体,正随着少女的各个动作不停摇晃。
颈环整体的设计实说挺好看,但现在的我实在没有丝毫去欣赏的心思。
金发少女的穿着非常夸张,整个人接近裸体并穿着脚根非常高的黑色高根鞋,除了内衣之外单单以数条黑色皮带缠绕于全身上下,不、这里更贴切的形容方式应该是『绑』在身上才对。
其女性的重点部位只有以覆盖范围超极小的黑色三角形布料所遮掩,与其说是内衣,更像是一件细绳情趣比基尼。
老实说我还真曾经看过类似的穿着,是在色情电影里看到过的。
……SM女王?
这个人,想必是个变态吧?
我倒吸了一鼻子凉气。
“告诉我,现在的你──会感到害怕吗?”
“唔……唔呜呜唔……”
答案是肯定的,但我完全无法回复少女这肯定的答案。
我害怕极了,甚至害怕得身体不断微微颤抖。
我的嘴巴被胶带给紧紧封住,一股强烈的异物感告诉我,自己的嘴里被塞满了东西。
借由舌头的舔舐与感触,这东西是布质的,弄得我直想呕吐。
然则想要借由呕吐来排除异物什么的是不可能的,我可以感觉到封住自己嘴巴的胶带一直延伸到后脑,牢固的捆了绝对不只一圈。
就算真吐了出来,也只会造成呕吐物积存在喉间,最终令自己被呛得难受。
而我的身体也好不到哪里去,被亮面的宽版黑色胶带给彻底包裹,由脚底到脖间,再由大腿、胸口、背部一直到双肘。
推测胶带的使用种类应与封死嘴巴的相同,我的身上无一处不是被胶带给严实捆住,找不着任何一个缺口,由其是我的双手,理应是全身被胶带所拘束得最为紧密的地方。
我的双手被迫握拳,一层又一层的胶带让我的手掌完全无法打开,手指头彻底失去了功用。
我不停挣扎,但想挣脱束缚根本是荒诞的妄想。
缠绕于脖颈上的胶带以很微妙的松紧度,让我在窒息与维持意识两者之间勉强取得了平衡,哪怕只要胶带再稍微勒紧一些,自己都很有可能会因为缺氧而当场昏死过去。
我继续徒劳无功的挣扎着,胶带的拘束远比所想象的要带给我更多痛苦。
我无疑成为了一具黑色木乃伊,全身因胶带而滑动着异样的塑胶光泽。
每当我吃力地扭动身体,胶带便会发出微弱的“滋滋──”声响,并且飘散出一股浓郁且刺鼻的塑料味道,难闻极了。
这样子的我,正被迫坐在一张金属座椅上头,小腿、大腿、腰身、乳房上下侧、脖颈等部位,均被额外的胶带给捆死在了椅子上,使我分毫无法与金属座椅分开。
所幸自己的头部并没有被拘束住,因此我可以勉强的将视线往下,并借此略微的确认了自己脚底下临近范围的情况。
情况,依然很惨。
我所有的衣物包含了内衣裤均被随意的丢在一边,说明了此刻胶带底下的自己正一丝不挂。
……这些该死的胶带,是直接粘死在我的皮肤上的。
实在太过分了,肌肤可是女人的第二张脸。这岂不是就代表着,直至我被释放的时候,自己细嫩的皮肤铁定会让胶带给折磨得遍体鳞伤?
不,前提也得是犯人愿意留我活口才行……
只见金属座椅的四只脚全被焊死在了一块巨大铁板上,铁板看上去锈蚀得很厉害,推断已经被扔置在这个地方很长的一段时间。
而金属座椅本身与焊接处的痕迹全都很新,显然我是连同金属座椅一起被带到这里然后『组装』起来的。
只靠着金发少女自己一个人独自完成?
……绝不可能。
少女一定还有同伙,我敢如此断定。
生锈铁板的一旁还焊了一根直立着的长铁杆,铁杆上头吊挂着点滴,点滴下方的透明软管连接在我被迫握拳的右手手背上。
由于此时我的身体被完全拘束着,因此也无法透过挣扎来拉扯掉扎在自己血管里的针头。
可怕的是,点滴里所装填的透明粉红色液体正透过软管不停地往我体内输送。
一滴、两滴,又一滴粉红色的不知名液体滴落进软管里头,其速度简直就和我此时急遽的心跳声一样毫不留情,企图将我给逼疯。
我绝望地数着滴落的液体数量,越数越害怕。
我不知道、也不可能会知道这种粉红色的透明液体究竟是什么。
但……那绝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我感觉到身体逐渐发热,耳根与脸颊烫得仿佛是要烧了起来。
我的呼吸声越加大声,被胶带给勒紧的脖颈、令我持续贪婪的吸食着空气却始终得不到满足。
而让我陷入此般困境的家伙,突然又开始用她那不怀好意的眼神打量着我。
那种眼神,不禁使我有点感到发寒,由其是在这种完全只能任人宰割的恐怖拘束之下──
“摁……唔唔摁呜呜唔?”
为了安抚自己的情绪,我鼓起勇气尝试与金发少女对话,不然自己真的迟早会疯掉的。
“唔唔……唔呜唔!?”
我想说的是,我只是一个再平凡也不过的女孩子,为何要对我用上如此过分的拘束?
假使是要限制住我的行动,单单只需要一个手铐将我的脚给铐在铁板上面,我也就插翅难飞了不是吗?
但少女自然是无法理解我的意思。
她甚至没有注意到我打算和她对话的意图。
“哎?负债额80万美金?等──等一下,这也太夸张了,资料上显示你也才刚高中毕业吧?喂……喂!为什么一个JK(女高中生)可以欠下这么多钱!?你也太厉害了吧,怪不得你只能够选择卖身了啊……”
金发少女看着手中的平板电脑萤幕,脸上浮现出惊讶无比的表情,显然上面有着我的基本个资,更甚于有着我所猜想不到的、有关于我的各种私人情报。
我并不认识少女,在过去也没有任何与她接触过的印象。
但少女说得没有错,我『把自己给卖掉了』,以80万美金的代价。
金发少女的惊讶无疑提醒了我,我的身体、我的器官、我的人生、我的一切,全都早已经不再是我自己的个人之物。
因为──我把自己给卖掉了。
脑海里最后的记忆画面是一间很简易的办公室,坪数不大,至多只有十个平方公尺左右的大小。
在这样子狭窄的空间里,我的四周围却一共站满了五个人、或者是六个人也不一定?
我不敢确定,记忆似乎有点模糊与片段,这些人全是身穿黑色衣服的家伙,头上戴着绅士帽,性别有男有女,就像是电影里专门执行机密任务的黑衣人那样,浑身上下都充满着神秘感。
……想必他们全是为了防止我脱逃而存在的吧?
只要我想转身逃跑,黑衣人们就会立即将我给制服,并且再次强迫我坐回到办公桌前方,直至我愿意签下『契约』为止。
一个只身一人、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是不可能和他们作对的。
不过这样子的防犯到头来也只是多此一举,因为我已经下定好了决心。
我……应该已经下定好了决心,对吧?
我没信心的对着自己提问,多么希望眼前的一切都只是恶梦一场,等会儿自己就会醒过来,然后发现我正躺在自己那张熟悉且舒服的床上,柔软的棉被是粉红色带有许多翻车鱼图案的,作为枕头的鲸鱼抱枕则是和大海一样的深蓝色,接着我会起身对着身旁心爱的鲨鱼布偶道声早安……
“许小姐,您似乎流了很多汗呢,不要紧吗?”
男人的声音一下子将我给拉回到了现实,整间办公室里只有我与正前方的中年男子是坐着。
我们之间隔着一张实木办公桌。
一份厚实的文件,一支原子笔,一个红色的圆形印泥台即是桌面上的一切。
“我……没事。”
我面向中年男子摇了摇头,逞强的表示自己没问题,但也做不出更多的反应了。
如果这时候递给我一面镜子,自己的脸色想必会是非常惨白的吧?
接着,中年男子用他那略微沙哑的声音对着我继续说道:
“许小姐,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您可以开始在契约书上签字了,记得签完后要按压您的手印在上面,所有打勾处需要签名的地方都得盖到手印。当然,就如同前面和您一再提醒过的,这份契约只要签上了名字就再也不能够反悔,明白了吗?”
我点了点头,不确定男子是否有注意到我的唇口正在偷偷发抖。
摆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份货真价实的卖身契约。
法律与人权,道德与常理什么的,早已在我踏进这间办公室时的那一刻起不复存在。
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签下了这份契约之后会被如何对待,因为这属于保密项目,于契约书当中只字未提。
我曾试着不死心的询问了中年男子多次、关于我之后下场的问题,但对方仍旧没有向我透露丁点线索的打算。
然而──
只要自己签下契约,80万美金的欠款就可以一笔勾消。
相对的,自己的身体也会被像是商品一样的卖给对方。
……就当作是自杀吧,许诗晴。
我于心底轻轻喊着自己的名字。
……就当作是自杀吧,许诗晴。
那时候,天真的我确实是这样子安慰自己的。
我试着在脑袋里模拟出最坏的后果──
80万美金的巨额,代表着自己得付出与其相对的、价值80万美金的代价。
或许,之后自己会被活摘器官。
或许,之后自己会被迫参加惨无人道的人体试验。
或许,之后自己会轮为某种实验药物底下的白老鼠。
也或许,之后自己会被卖至海外轮为妓女与性奴……
『许诗晴──就当作是自杀吧!没事的,不会有事的!死掉以后就会像是睡着了一样,没事的……许诗晴,没事的……没事的许诗晴!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
我疯狂地安慰自己,并使上最后的力气抓起原子笔开始签字。
我的全身上下正在疯狂出汗,汗水早已浸湿了我的整个胸前,淡紫色的内衣若隐若现,但这必然已经不会再是我所在意的细节。
我感觉整个人像是坐进了冰库当中,手脚冰冷得犹若埋没于霜雪里头,连带着血液都像是被冻住了一般,浑身难受得快要死掉。
就在这样子的惨况之下,我勉强签下了一次又一次的姓名,盖下了一个又一个的手印。
终于,最后──
在按下最后一个手印的同时,亦是我最大的极限了。
“把她给带走。”中年男子一声下令。
四周围原先站立不动的黑衣人们听令后同时行动了起来,俐落的一起将我给压制在木桌上面,此时的我固然已形同砧板上的菜肴任人鱼肉。
紧接着其中一位黑衣人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长方形的黑色包装袋,尺寸约莫一个信封袋大小。
他当着我的面前将其包装给撕开,并从中抽出了一个黑色的口罩为我戴上。
戴上口罩的瞬间,里头散发着一股甜甜的香气。
闻着这股甜味不出十秒钟的时间,我便完全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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